我出生的县,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。一年,镇长因为贪污几百万,被双规。我和我哥聊起来这事,我哥说,他们村的村长至少也贪了一百多万,但是,村里人都很感激他。因为他虽然贪,但是他们村是最先通水泥路、最先用上自来水的。
贪,但能做实事的官更好?还是太平官更好?
当然,清廉又干实事的官最好。
可是,在特定的政治生态圈里,讲原则的官能不能办实事?
周浩的纪录片《书记》,记录了固始县党委书记郭永昌调任前3个月的日常。
敲定项目、接待信访、和美商Jack以及台上谈引资,参加各种酒局、宴请。在影片的大量的篇幅里,郭永昌是一个干实事的好官,引资,立项,为信访群众解决问题。也收获了锦旗、感谢等等。
但也不是一个刻板形象。在给外商Jack过生日时,往脸上抹蛋糕、嗦手指头、跳舞,接待台商时,在KTV门口拿着雪球摆出搞怪的姿势让人拍照,在包房扯着嗓子唱歌。
会上,他说他把人生最精华、最珍贵、最美好的,都无私奉献给了固始。他说他常常在晚上想到第二天的项目,默默流泪。
影片中,郭永昌两次提到他自己躺在床上抹泪,也两次在会上现场拿着白毛巾抹眼泪。
是作秀?还是真情实感?
网上查询得知,郭永昌任职期间,固始县建设面积扩大了一倍。可见,郭永昌确实干了一些实事。
某工程款拖欠农民工工资,数次接待上访群众,郭永昌都承诺解决。影片后面,他被催款农民工堵车,也承诺解决。可之后,农民工堵了县政府大门,郭永昌没有出面。
郭永昌在影片中,对县委书记一职,有过两段描述。前面他说:县长官太小,太累,看起来权力很大,管165万人:省里面来一个副处长,你县委书记就得像孙子一样去伺候。
后面他在即将离任时候又说:“所谓县太爷,有那个‘爷’的感觉。”再大的厅长连个“爹”都不是,办事也是要找处长,也就是从这个办公室到那个办公室。可是,县长那是大哥的感觉,到下面乡镇,警车啊、警察啊,什么都在那里等你,这个感觉不一样。
影片中,来投资的台商对着镜头说:官场是什么,商场是什么,他们各自要的是什么,一个是权力,一个是金钱,这么简单。
2014年12月,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了《郭永昌犯受贿罪刑事裁定书》:1998年至2008年间,郭永昌在担任漯河市汇源区区长、区委书记及固始县县委书记期间,利用职务之便,非法收受林某、晁某等人财物共计人民币214.8万元及美金6万元。该犯有自首、立功情节,案发后赃款全部追缴。2010年5月,郭永昌因犯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,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105万元。因在服刑期间能够认罪服法,确有悔改表现,在2012年6月、2014年9月,他先后被减去有期徒刑9个月、10个月。在2014年12月27日,郭永昌已刑满出狱。
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的镇长,都能贪污几百万,一个165万人口的河南第一大县的县长受贿200多万。比较起来,不多。当然,这不是脱罪借口。
2009年,郭永昌被双规后,导演在片中加进去一个片段:郭永昌让周浩先出去,随后他和秘书商量起来退钱的事情。哪些钱要退,什么时候退,哪些钱不用退。为什么退?是要离任了事没办好要退,还是别的原因,不得而知。
影片里,郭永昌甚至不记得有些钱到底是谁送的,秘书在旁一一提醒,两人一笔一笔对账。
他的继任者,时任县长、郭永昌走后接任书记的方波,2018年11月,因涉嫌受贿罪,被提起公诉。
方波在影片里,大多数时候是和郭永昌一起出镜。片尾才有几次单独出镜。其中一次,就是处理民工堵县政府大门的事情。方波一脸严肃,重复强调堵门会依法打击,然后才给出第二天商量解决方案的承诺,随后留下民工代表的电话,遣散了民工们。
据网友评论:方波任职期间,坏事干尽。